第57章
  秋雨浓密,男人刚硬的身躯抱着温软的少年,越缠越紧,汲取诸多力量,犹如背后多了一道柔软而顽强的支柱。
  **
  休息一日,夜里发过汗后,隔天,赵弛已无异常。
  昨天水笙与赵弛依偎着睡觉,醒了就说会话,他说什么,赵驰就应什么,大多时候都靠在一起。
  彼此心扉完全敞开,这一夜过后,变得更加亲密起来。
  天清气爽,秋日干燥。
  水笙稍做洗漱,因肤面细腻,出来奔劳几日,一早脸上干燥无比,有两处脱皮。
  赵弛捧着他的脸,眉头紧蹙。
  两人同为男子,平日里没有涂脂敷粉的习惯,出来时并未带上膏脂。
  水笙抚着男人眉头,浅浅一笑。
  “不打紧,掉点皮不算什么。”
  赵弛:“过下个镇子,买罐肤脂涂上。”
  水笙乖乖点头,此事为自己,也为赵弛。
  赵弛干那么多活,手上粗茧厚厚的一层,有时泡在水里久了会裂出口子,用膏脂涂抹,可缓解几分症状。
  马车重新启程,还带着些许秋早的凉意。
  水笙钻出车厢,挨到男人宽阔的背后。
  赵弛侧目,将他揽到身前坐稳,握着他的手牵住缰绳。
  水笙睁大眼睛,掩不住欣喜。
  赵弛低头,在温润柔软的唇瓣亲了亲。
  “教你驱策马车,以后莫再争抢缰绳,那样太过危险了。”
  水笙轻轻点头:“嗯~赵弛,你真好~”
  若能学得驱使马儿,以后出行在外,能替对方分担一二。
  他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,赵弛看出,记起这两日发生的种种,心绪难忍激荡,自是满腔柔情,不管水笙说什么,无不答应,
  当下情不自禁,再次低头,握着水笙细致的手腕,往那光结的额头亲了一口。
  第49章
  八日后,二人顺利抵达沂城境内。
  这天午后,下了雨,天色灰如牛毛。水笙靠在车厢里半梦半睡,听到四周动静,揉了揉眉眼向外张望,嘴唇微微启开。
  面前的城门气派无比,塘桥镇已经是他去过最大的城池了,与沂城的规模相比,远远不及。
  官道四通八达,周围车辆如水。马车整齐地排在城门外接受官兵的盘查,待查验无误,方能过关。
  赵驰牵着马车排队,水笙看一时半会没到他们,取下干粮和水囊,猫着身子钻到前边,将吃的递了出去。
  “赵驰,你吃些东西。”
  连着赶路数日,驱策马车是件不小的体力活。因着几日前的意外,水笙谨慎专注,后半段路,定时递水递吃的。
  若非时机不到,他也要亲自策马,为赵驰分担一二了。
  赵驰喝了水,吃完两块肉干。
  见水笙黑白分明的眼眸巴巴看着自己,将肉干撕成条,给他喂了几口。
  出门在外,周围车辆众多,水笙到底容易害羞。
  就着赵驰的手吃进些许,觉察有人看来,立刻红着脸钻回车厢。
  赵驰笑了笑,把剩下的肉干吃干净。
  又过半时辰,他们通过查验,进入沂城之内。
  天际落了一层灰罩子,朦朦胧胧,街道还湿着,扑着一股水汽。
  四周铺面林立,商旅往来,不断有人吆喝叫卖,十分繁华。
  水笙定眼一瞧,看见几个异国商旅。
  他们头顶牛角,脖子悬挂骨头,水笙很是好奇,抻出脖子悄悄打量。
  经过一家灯笼铺子,上面的灯笼琳琅满目,他满眼艳羡,幽幽地收回视线,却见赵驰停下马车。
  水笙攥住对方:“做什么呀,不用买的。”
  赵驰微吟:“快到中秋,百姓有团圆的习俗。到了那天,大伙儿夜晚赏月,吃月饼,做灯笼,眼下没几天了,给你买一盏喜欢的带回去。”
  水笙抿起的唇弯弯,轻快地点头答应。
  灯笼铺围着几个娇美年轻的姑娘,乍一看见近约九尺,筋骨强健的冷面男人走进来,纷纷吓一跳,误以为他要来砸场子。
  个头最矮小,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想摘个蝴蝶灯笼,却见挂得太高。
  正欲跟老板说一声,赵弛经过,顺手取下蝴蝶灯笼,递到她手里。
  女孩子愣愣的,与几个姐姐们挨在一起。
  她们瞅着男人二话不说买了个猫儿脑袋的灯笼,纷纷惊疑。
  冷面高大的男子手提猫儿脸灯笼,多了一丝滑稽,气氛格格不入,连掌柜都多瞧几眼。
  男人甚为冷漠,交钱结账,提着灯笼就走。
  回到马车上,车厢钻出灵秀模样的少年。
  男人将灯笼交给他,少年抱在怀里,珍视的摸了摸,笑呵呵地说着什么。
  宽大的身形将少年遮着,男人垂低双目,认真倾听少年说话。
  很快,二人离开。
  几个姑娘你看看我,我瞧瞧你,那两人衣衫普通,可少年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的,谁不想被如此珍惜珍视?
  当下无端地脸红,心生一丝向往。
  *
  马车上,水笙抱着猫儿脸灯笼,傻傻一笑。
  他怕把灯笼压坏,小心挂了起来,接着走到赵驰身边坐好,抱起膝盖,打量往来的熙攘人群。
  “我们要去哪儿?”
  赵弛:“先带你去客栈投宿,安置好了,我再去一趟柴府。”
  赵驰买灯笼时与老板打探,柴府无人不知,很快打听到所在位置。
  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,勤勉专注,今日能做完的事,很少拖到明天。
  听完,水笙连忙开口:“我随你一同去柴府。”
  赵弛还待再说,水笙绷起小脸,闷闷将后脑一转,背过身不说话了。
  赵弛:“……那就一起过去。”
  少年露出得逞的浅笑,瞥见男人神色无奈,耳根不由滚烫。
  可这一路上他都坚持下来了,多这会儿不会累到哪里。
  又过二刻,将要傍晚。天色阴着,路上行人少了许多。
  他们很快来到柴府大门外。
  府邸朱门碧瓦,牌匾上提“柴府”二字,一看就知价值不菲。
  台阶两侧置两座规模颇大的石狮子,兽目灼灼,好不威风。
  值守的护卫看见他们,严声呵斥,水笙有些畏惧,赵弛握着他的手安抚,与护卫道明来意。
  不久,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引他们入内,转个弯,到前偏院。
  “先等着吧,等大管家跟郞大夫亲自验货,若成色不错,当场交货。”
  院子四周聚一伙人,有猎户模样的,还有行商的,来此目的相同,都要将蛇货卖给柴府。
  水笙沿着周围打量:“好多人……”
  赵弛将他牵到亭下坐好:“在此地等着。”
  水笙乖乖点头,挨着赵弛的臂弯静静等待。
  前头排队的人不知为何吵闹起来,屋内一名锦衣男子走出,脸上笑得吊儿郎当,指着一名猎户,让护卫将人拖走。
  “这贱民卖假货,想谋害我大哥,马上把他丢出去——”
  那猎户涨红着脸粗声解释,保证绝不卖假货。
  锦衣男子依旧怒骂,见边上的大管家不予理会,恼怒之下,使唤周围的家丁把人拖走。
  猎户被欺辱至此,一时恼怒,上手要与锦衣男子推搡。
  猎户有些拳脚功夫,当下与家丁动起手,推推打打的,拦都拦不住。
  不一会儿,这场争斗波及到亭子四周,眼看猎户被几个家丁合力踹去几脚,身子一仰,竟往水笙方向摔去。
  赵弛及时把他拉走,推出两块石凳。
  石凳子往前一飞,家丁们纷纷避开。
  那锦衣男子紧跟上来:“大胆,连柴家都敢得罪,这群蛮民当真粗俗无礼,定都带着假货来府上讹钱,丁管事,你还不把人轰走?!”
  余下猎户和行商喏喏无语,生怕到手的买卖飞了。
  水笙藏在赵弛身后,嘀咕着:“分明是你们先动手欺负人。”
  赵弛提上木箱,道:“自古做生意的,讲究的,不过一个诚字。若府上连诚信都办不到,仗着势力以大欺小,谈何买卖。”
  院子动静不小,引得外头来了人。
  两名女子提着灯笼停在院门:“三哥,你莫要胡闹贪玩,二哥找你,让你到书房去。”
  那锦衣男子一听此话,脸色闪过几分不甘,到底是怕了什么,冷哼着离开。
  说话的姑娘左右观望,看见赵弛和水笙,说道:“是你们呀。”
  她们竟是在灯笼铺里出现的两名女子。
  许是一面之缘印象不错,先开口的姑娘让大管事先验赵弛的货,还不忘交代。
  “我们柴家向来宽厚,三哥不敢管教就罢,便是寻常人,也不得与人为难,权当为大哥积福。”
  看着那名被打伤的猎户,嘱咐管事给人家赔些银子。
  院子恢复平静,有仆人进来点灯,送了茶水和吃食,给还在等待的猎户和行商们补充体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