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  意识到这一点,她立马缩回了手。
  沐淮安微微一顿,似乎也没想到好意递出去帕子,会碰到虞清欢的手,他犹豫片刻,将帕子放在了对方手边,拿起旁边的书卷,继续看。
  只当方才的事不曾发生,才不至于让虞清欢尴尬。
  看着沐淮安递过来的帕子,虞清欢莫名的想到了当日在侯府,自己掉了帕子,谢知礼替自己拾起递过来的事。
  那时,自己有意撩拨,是为了引得谢知礼应下借种之事。
  可今日......天地良心,自己真没有这个意思。
  炉上茶汤又沸了第三回,蒸得她藏在绣鞋里的足尖微微发麻。
  一旁的桑如心里不解,这沐小公爷是生得好看,可夫人自己也不逊色,何至于一直盯着?
  虞清欢到底没有用沐淮安的帕子,而是眼神示意桑如上前来,拿了自己的帕子用,为免尴尬,她主动挑起话题:
  “沐公子,不知你在帖子里提到的琴谱呢?”
  “姑娘若不提,我倒是险些忘了。”沐淮安浅笑着从旁边放着的几卷书里抽出来一本薄薄的琴谱,递给虞清欢。
  虞清欢接过琴谱翻看,眼里闪过一抹错愕,这谱子......是自己的!
  当年到虞府教她弹琴的老师因病离世,临走时,将琴谱留给了她,要她时常练习,不要荒废了琴技。
  只是,她还来不得细细琢磨,琴谱就被虞芷兰抢了去,因为继母护着和父亲的不作为,到最后,她也没能将琴谱抢回来。
  熟悉的往事将虞清欢的记忆勾了起来,她紧紧的抓着琴谱,眼眶酸涩。
  “不知沐公子从何得来这琴谱?”
  见虞清欢神情有些不对劲,好像是因着这琴谱,沐淮安解释道:“府里人搜罗得来,我也不清楚。”
  虞清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,“啪嗒”掉落,砸在琴谱上,她连忙扯袖去擦。
  沐淮安目光不解。
  虞清欢扯了扯嘴角,对面前的沐淮安解释道,“想起些以前的事,让沐公子见笑了。”
  沐淮安沉默片刻,终是开口问,“姑娘识得这琴谱?”
  虞清欢缓缓点头,对上沐淮安询问的视线,“这是恩师故去前留给我的,后来被家中妹妹不慎弄丢,一直寻不到,不曾想今日竟能在此处再见到。”
  一旁的桑如惊讶,定睛去看虞清欢手里的琴谱,看不出来是不是那本琴谱,可她记得这事。
  那时,还是闺阁女子的夫人想要回琴谱,和二小姐起了争执,最后琴谱没要回来,还被老爷罚跪了祠堂。
  便是从那时起,夫人对虞家彻底死心。
  沐淮安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,今日本是想邀她抚琴,不曾想,竟勾起她的往事,惹得她伤神。
  第22章 不准踏出庄门半步
  即便虞清欢不说,沐淮安也能猜到,什么被家中妹妹弄丢,不过是说辞。
  既是恩师遗物,她又如此反应,显然是在意,又岂会不重视,琴谱多半是被抢走的。
  他虽没有什么兄弟姐妹,却也知道,京城许多人家并不和睦,而且,听小厮提及,虞清欢的生母在生下她时便病故了,而如今的虞家主母,是虞老爷的表妹。
  虞家二小姐和虞清欢只差了一岁不到,可见虞清欢在虞府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  沐淮安不由想,嫁给谢知文,对她而言,本该是脱离虞家这个苦海的好事,可偏偏谢知文出了事,她从一个苦海,又转到了另外一个困难境地。
  “既是姑娘的旧物,今日便物归原主了。”
  失而复得,虞清欢眼睛都亮了,当即就放下琴谱,端起桌上的杯盏,“多谢,你这个好友,今日我虞清欢交定了。”
  沐淮安眼里闪过笑意,抬起杯盏与她碰了一下,“姑娘客气了。”
  因着琴谱,虞清欢此时对沐淮安好感爆棚,“今后公子若有难处,尽管与我提,我能办到的,一定为公子办到。”
  此时,桑如也为自家夫人高兴,当年没能将琴谱要回来,姑娘伤神了好些年,一直到如今也对此事自责耿耿于怀。
  如今能将琴谱寻回,也算了一桩心事。
  当天下午,院子里响起琴声,时而柔和,时而有力,一听便知是出自不同人之手。
  潜伏在暗处的手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  当天傍晚,虞清欢抱着琴谱回庄子,可人还没进庄子,就撞上谢知礼。
  谢知礼就站在门口,不知道等了多久,亲眼看着她从隔壁庄子出来,瞥见她脸上明显的笑,与平日里面对自己时的笑容全然不同。
  便是从前和大哥在一起时,他也不曾见虞清欢这般笑过。
  庄子周围的情况,他再清楚不过,隔壁只住了定国公府的沐淮安,今日手下才来禀告过,二人在院子里饮茶抚琴,谈笑风生,度过了整整一下午。
  一直到现在,天色都快暗下来了,虞清欢才从隔壁回来。
  谢知礼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,这股火烧得厉害,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理智。
  他伸手拉住了虞清欢的胳膊,皮笑肉不笑,“这是去哪了?”
  虞清欢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敛的笑,“见了位友人,切磋了一下琴艺。”
  察觉到谢知礼脸色都沉了下来,她顿感危险,收敛嘴边笑容,扯开话题,“你刚回,一定还未用过晚膳吧?”
  她转头,对桑如吩咐道,“快去让高大厨炒几个菜。”
  桑如立马应下。
  谢知礼的眼神却像淬了刀子,寒光渗人。
  看,为了同外人切磋琴艺,竟连往日里最爱的吃食都给忘了。
  沐淮安好大的一张脸,一半毁了,另一半还能将他家寡嫂的魂给勾了去。
  谢知礼目光落在虞清欢手里的琴谱上,薄唇微抿,声音透着一股子阴冷,脸上却端了一副温善,“你手里拿了什么?”
  沐淮安擅琴,京城人尽皆知。
  虞清欢也擅琴,当初谢知文为了她,花了重金求购名师手中的琴弦,此事侯府人尽皆知。
  呵,倒是擅到一块去了。
  此时,虞清欢已经不像方才刚从隔壁庄子出来时那般雀跃,察觉到谢知礼逼来的火气。
  她不傻,男人都有占有欲,何况是谢知礼这个不顾人伦的疯子。
  她将手里的琴谱展示给眼前的谢知礼看,脸上再度挂上明媚的笑容,“是琴谱。”
  谢知礼衣袖的手紧攥,克制着心中想要将她脸上笑容毁去的冲动,“你很喜欢这琴谱?”
  他眼神像刀子落在那琴谱上,只想将其毁得一干二净。
  虞清欢颔首。
  谢知礼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寒意更重,心想:一本琴谱罢了,沐淮安也不过如此,如此寒酸的东西也送得出手,看来定国公府如今也不过如此了。
  他没有察觉到的是,一连问的三句话,满满的酸味。
  虞清欢勾唇解释道,“这是我恩师在世时亲手撰写的琴谱,我原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了,不曾想今日在隔壁庄子得见,便将这琴谱要回来了。”
  一旁的清追在看好戏,这大夫人可真是不安分,如今明明在同他家二爷牵扯不清,竟然还去私会隔壁的外男,瞧瞧,还带了定情之物回来,这下好,让二爷知道了。
  他家二爷眼里可容不下沙子,这下和大夫人铁定没戏,说不准今夜就收拾收拾回京住。
  然而谢知礼心中的火却突然熄灭了,眼神都柔和许多,仿佛方才的寒意只是错觉。
  “能让你一直记着,想来并非是寻常传授琴艺的老师?”
  虞清欢点头,想起了往事,嘴边挂着笑意,“恩师待我极好,我出不去府,她便时常给我带外面的东西,还给我讲外面的趣事,就连......”
  她话突然断了,碍着这里人多。
  谢知礼方才还紧抿的嘴角,此刻微微上翘,原来笑得这般开心,并非是因为沐淮安,而是因为她的恩师。
  发觉虞清欢提及昔日的恩师时,脸上满是笑意,他笑着继续往下问,“就连什么?”
  虞清欢思绪拉回到当年,生母早逝,继母待她并不好,奶娘又早早回了乡,那时她身边可靠的,只有一个同龄的桑如。
  第一次来癸水,她以为自己要死了,又不敢跟身边人说,是老师察觉了她的异样,为她置办需要用到的东西,同她耐心的解释,安抚她当时受惊的情绪。
  虞清欢笑笑,抱紧了琴谱,心中对沐淮安很是感激。
  对上谢知礼探寻的目光,她扯开话题,“没什么,今日出门许久,我先回去休整一番,晚些时候再与你一同用膳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谢知礼眉目含笑,看起来,还是当初在侯府时的端方君子。
  然而就在虞清欢走后,只留个背影在眼前,他眼神骤然冷淡下来,沉声吩咐旁边的清追,“吩咐下去,往后再不准大夫人踏出庄门半步。”
  第23章 怎么突然这么问
  清追人都傻了,还以为二爷要收拾收拾东西回京,结果就这?